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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蹄下救母

天烬国。

景炎三十二年,河西属部比干的乌瑞王,因受南伊部落头人的嗦使,起兵反天烬朝。为平定叛乱,固守疆土,景炎帝下旨由长子留平王云维阳挂帅,三子云宏毅为监事,四子安庆王云铭逸、九子靖南王云璟瑄为大前锋,领三十万精兵征伐比干。尚书右丞魏进书的大公子,我的未婚夫魏俊泽也在随行之列。两军对战近一年,三日前,大军方凯旋归朝。

皇帝大喜,今日是除夕,借此吉日,在燕都城太极皇宫大设筵宴,为得胜的将士们论功行赏。

父亲上官睿为正四品户部侍郎,也在此次宫宴钦点之列。故而,我与母亲、哥哥盛楠也顺理成了这场宫宴的受邀之宾。

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太极宫宽阔的空地前,就可以看到天空中祥云朵朵,而被厚重云层遮缚了多日的太阳,也难得的从云层中挣脱出来,轻松地悬在淡蓝色的天空上,散发出丝丝温暖的光芒。

祥云聚集,常被看作是极好的兆头,在如此严寒的岁末出现,更被看作是百般的吉庆。正如今日这些被当今景炎帝钦定入宴的亲王、郡王及文武廷臣一样,能够携家眷入宫参加此次宫宴,是何等的福泽。

承天门前虽宝马香车不断,但却鳞次栉比。皇公贵胄是皇族宗室的尊贵之人,他们的马车自然被引领着排在靠近宫门的首列,朝中位高权重之人则相应在后首,品级渐次之人则鱼贯其后。

荣辱尊卑,一望则明。

环目四处,男人们退掉平日里厚重的朝服,着居家轻便的锦袍华衣赴席。

女人们着装及佩饰则极尽奢华,天烬国民风甚为开放,对女子衣着的束缚不太大,如此严寒的冬季,贵妇、小姐们外披色彩靡丽的长袄、短帛,里边着小袖窄衣袒领服。更有不怕冷者里边着轻薄绮罗,配齐腰曳地长裙,将婀娜的身姿、玲珑的曲线夸张地突显出来,她们如孔雀般展屏于各处,极像赴的是场时装盛宴。

这场宫宴,与其说是犒赏群臣,倒不如说是有权势的人家笼络人脉、攀权附贵的最好时机。

因皆为朝臣,彼此都甚为熟络,加之平日里官员亲贵的家眷也常有走动。一时间,承天门前互为寒暄声、互为俸承声不绝于耳,场面很是热闹。

我怕极了这种稠人广众、礼节繁杂的场合,但父亲却说,身为官家千金,要增长见地,将来也好相夫持家。

母亲也说,我家女儿虽是订了亲,但这般难得的盛宴,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打扮,在人前展现一番。

十六岁的我,若非魏俊泽征战沙场,只怕我早已侍俸夫郎。

正思忖着,太监领着我们一众人已来到华宝殿前,抬眼望去,景炎帝、徐皇后及一众妃子早已在大殿正前端坐着了。

此时,彩旗飞扬的球场上人呼马嘶、杂沓尘扬,身着红、蓝两衫的二十多位青年,骑着骏马,挥舞着数尺长的木杖,正在进行马球比赛。

激烈的场面吸引住我的目光,但见一人瞅准空当,帅气的奋力挥杖,木球激飞而起,应声入网。

赢球的队员高兴的互相击打着球杖,这些参赛青年们都是景炎帝的成年皇子及各权贵宗亲那些正当华年的青年公子们。

他们敏捷矫健的身手、临风从容的身姿,让围观的贵族小姐们忍不住的仰慕惊叹,她们时而拍手,时而羞笑窃语:“快看!那就是‘冷王’云铭逸,听说是他擒得那挑事的乌瑞王的。啊,瞧瞧,多俊的身手!”

“靖南王呢?靖南王云璟瑄怎没见在场上?”

“你不知道吗?听说大军方回朝,不知何故,一向深得皇宠的靖南王非但未得封赐,还被皇上捕押禁足了。”

“嘘,你们小声些。此地怎能胡说皇家之事?!当心被人听到,祸从口出!”一旁的夫人严声提醒,众女闻言惊得急收了口。

场上蓝队由三子云宏毅引领着,红队则由安庆王云铭逸领执着,两队你来我往,比分很是胶着,眼看就快到终场,却仍难分出胜负。突听太监高声传话:“传皇上口谕,将红筹加至两千金,本场胜者封——神武侯。”

景炎帝圣令一下,战鼓齐喧,两队男儿就像复活的战士般,人人力量爆棚。但诡异的是,刚才还能与红队打成平手的蓝队,竟连连失球。

只见那云铭逸,风神俊朗,衣袂飞扬,以锐不可挡之势一马当先,犹如直捣黄龙的统帅,引领着红队队员左突右进,连连攻破对方大门。

云宏毅哪肯就此认输,他领着数名队员左右挟击云铭逸,可云铭逸骑术及球艺都甚是了得,太子数人竟不能从他手中讨得半点便宜。眼看木球又被再一次叩入大门,不知何人,竟一杖击到云铭逸的马腿上,马匹受惊,疾狂地携着云铭逸一下便朝着临近的母亲和我冲来。

母亲正低头与一旁的夫人说话,并没察觉危险的来临,我使尽全力将母亲朝一旁推去,母亲被我推得扑倒在地。

我还不及多想,那马匹已尖声嘶鸣,在我的头顶上扬起高高的铁蹄,眼看我就要被惨踏在蹄脚之下,我将心一横,快速的从发上拔出一支长簪,朝扑面而来的马肚子用力戳去。

可马上的云铭逸却在这时弃马朝我飞身扑来,手腕被他扣住,他抱着我从马蹄下急闪而过,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方才停得住。

我浑身骨头被摔得似散架了般,以为自己已到了鬼门关了,但鼻端嗅到男子的汗渍及青草混浊的气息提醒我,我还活着!

当我战战栗栗的睁开眼睛,却撞上云铭逸黑遂而满是探究的眸子,他手里正抓着那枚簪子,而在刚才危急之下,锋利的簪子竟将他的手腕划开了一道血红的长口子。

他好看的眉头紧蹙着,冷俊的脸庞痛得不由自主的轻轻抽搐。

伤他并非我意,我十分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原是想刺你的马的,不想却……”

他竟不待我说完,厌烦的以一手阻着我,道:“不必,你若还能动弹,就麻烦请从我身上起来!”语气比今日的天气还冰寒,令我犹感触碰到的是座大冰山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淋,心里暗叹,这安庆王云铭逸,难怪那些贵族小姐们会送他‘冷王’的绰号,原来真的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正难堪的直起身,已有数十人朝我们跑了过来。他的亲信领先扑到我们面前,看到他滴血的手,惊问道:“爷,您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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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9 21:33:10